棉被起名猪八戒青书单二师兄的西游记八戒上

86版《西游记》猪八戒扮演者马德华自传《悟能》忆往昔

比皮囊更重要的是有趣的灵魂文 | 马德华如果有人问我，现在回想起以前扮演《西游记》中猪八戒这一角色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我的脑海里大概会浮现出一个词——爱恨交织。可能大家会觉得我夸张，但这就是我所体验到的最真实的感受。

我爱这个看起来略显蠢态的猪八戒形象，这一副肥头大耳的皮囊成就了一个鲜活生动的猪八戒，也成就了当时在演艺界只是个无名小卒的我。可透过这光鲜亮丽的成就，又有多少人能看见这背后的艰辛与汗水呢？

我和六小龄童的装可以说是所有角色中最复杂的，也是最令剧组头疼的。可能有的妖魔鬼怪的装会比我们俩的复杂，但是他们的戏份并不多，也不需要天天化装，只有我这猪八戒和六小龄童演的孙悟空每天都需要经历一遍痛苦的上装过程。

1.化眼影

2.下巴及下嘴唇上颜色

3.调整面具

4.贴耳朵

5.猪脸涂胶

6.贴脸子

7.最后调整

8.穿戴整齐，准备上场

9.演出完毕，下来卸装

10.用酒精棉边擦边卸

那时每天早上起了床，到了拍摄地点后，我和六小龄童一到化装室的门口，闻着硫化乳胶的那股刺鼻味儿，就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谁都不乐意先化。

“猴哥，你是老大，你先化！”我冲着六小龄童挥手说。

他转过来推我：“二师弟，我比你大，大敬小，还是你先化。”“你先拍，你先化！”

“你化了我就化！”

我们两个在化装室的门口你推我让地拖延时间，心里想的都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是我们还是耐不住杨导的催促。导演坐在监视器前，等不来猴子和八戒，喊了一句：“猴子和八戒好了没有？”我们俩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只能认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抽风当不了死。我们如同上刑一样地进了化装室，开始我们这一天艰巨的带装拍摄任务。

在扮演猪八戒的六年时光中，每个夏天都十分难熬，不仅是因为夏天炎热，整个剧组都需要顶着烈日工作，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戴上假肚子之后，活生生像是在几十度的高温里又盖了几层厚厚的棉被，热得人喘不上气，说不出话。每天上了装的那几个小时是我最煎熬的时候。

刚开始拍摄的第一个夏天，有一天化装老师刚拿出我的假肚子，旁边就有人捂着鼻子，问道：“怎么一股馊味儿啊？”他这一说，大家都仔细地闻起来，寻找着这味道的源头。结果，这味道竟然是从我的假肚子上传出来的。大家翻过肚子一看，乳胶外面长出了大片大片的霉点， 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可是马上就要开工了，再做一个肚子肯定来不及，杨导便下令：“别管那东西了，赶紧穿上开拍了！”化装师张兴华马上在发霉的肚子上涂上了一层油彩，把霉点遮上。为了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我也不能嫌弃这嫌弃那的，立马穿上那长了毛的肚子，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我原来在剧团的时候，演戏时出汗都是难免的事，并没有人会在意，一般情况下没一会儿就蒸发干了，大不了就是汗把脸上的装搞花了，重新补一下就是了，也不算麻烦。可是戴上了这硫化乳胶面具，很平常的事情都一下子变得困难了许多，就比如脸上出汗的时候，汗珠子被厚厚的面具捂得严严实实，根本蒸发不出去，只能越积越多，最后汇成好几股。额头上的汗顺着眼睛流，流进眼睛里把眼泪都熏出来了。鼻子上的汗顺着两边流进嘴里，嘴里都是汗水混着乳胶的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

比化装还要恐怖的是“修装”。

所谓修装，就是把半截面具从脸上掀起来，用酒精棉球把里面全擦干净，之后再拿刷子蘸上胶水，像刷墙一样用胶水把脸上刷匀。这还不算完，还必须要拿扇子把这胶水扇得稍微干一点，才能再按回脸上，修完一半的脸再修另一半，也是很费时间的。

我第一次修装的时候，和剧组的同事们开玩笑说：“嘿！这修装就 和我小时候看我爸粘自行车车带一样，刚抹完胶还不能粘，得把它搓干 了才能粘，要不然就是白粘，粘不结实！”

“老马，你可真是乐观啊。我要是每天都经历这化装和修装，我估计都要哭出来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一个站在我身边正在忙着别的 事的同事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我心里想，这就是我自己热爱的工作啊！虽然过程很艰苦，我也想 过要放弃，但我不能辜负那么多人对我的期待啊！虽然化装和修装令我 痛苦煎熬，但是我学会了乐观地去面对。

除了出汗的烦恼，我和六小龄童连吃饭都成了一个问题。每次拍摄到中午饭点儿的时候，我俩的面具不能卸，就不能吃饭。一开始我们两个坐在他们边儿上，看着他们吃。只听见一阵咕噜噜的响声。“哎？谁肚子叫呢？”

“是我的。”我不好意思地摸摸我的假肚子，那模样真和猪八戒贪吃的样子一模一样，惹得大家都捧腹大笑。

杨导看我俩实在是饿，就招呼大家：“咱们快点儿吃！别让猴子 和八戒一直等着咱们！吃完以后马上开拍！”

所以在我们剧组里，大家吃饭都跟打仗似的，很快就解决完一餐。后来，他们也知道我俩看着他们吃饭不好受，为了关照我们俩，就搬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去吃，尽量不让我俩瞧见。

我俩也没有个可看的，而且必须得张着嘴，因为一闭上嘴，鼻子一出气，水蒸气就打到面具里汇成水流下来，流到嘴里，不仅嘴里不好受，还容易穿帮。所以我俩也不能聊天，就一直张着嘴，除了没把舌头耷拉出来，其他的都和那夏天里的狗一个模样，也是剧组的一大“奇观”。我俩你看我，我看你，活像两座雕像，我们俩管这个叫“看堆儿”。

拍摄《西游记》的时候，需要好多小演员，他们也没能逃过化装的“摧残”，尤其是扮演小猴子的小孩儿们，头套、面具都得扮上。我和六小龄童都觉得心疼，我们两个成年人戴上这东西都难熬，更别提这么小的孩子了，他们一准儿受不了。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嘛，好奇心重，个个都想当美猴王，争先恐后地要赶紧上装。

一群调皮的小猴子

果不其然，一上了装之后，这帮孩子们就受不了了，一个劲儿挠挠 这儿、抓抓那儿的，不一会儿，就把小猴子面具给掀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这也不能一个一个都重新弄吧？”化装师从化装室愁眉苦脸地走出来，对我们说。

马德华扮演白毛猴，他的儿子扮演小猴子

我当时扮演的是美猴王麾下的大头目之一——白毛猴，这些小猴子都听我的差遣。

“我进去跟他们说说吧！”我站起来走进化装室，看着一帮小孩子 们抓耳挠腮的，把面具掀得乱七八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对他们说：“这样就受不了了？你们想想孙悟空他们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了真经，仅仅一个面具和头套就把你们难住了？再想想你们六小龄童老师， 每天都得戴着这个面具，他受不受得了？我们是不是得坚持坚持？”

几个小猴子愣了一会儿，回答道：“是！”

扮演沙僧的闫怀礼，也是牛魔王的扮演者

《西游记》里还有一个重要人物——牛魔王，开始这个角色并不是闫怀礼演的，而是另一个演员来演的。这牛魔王的面具造型也是极其复杂、厚重，这位演员的岁数比较大，心脏本身就有点儿毛病，戴上面具再送进山洞里拍摄，当场就犯了心脏病，晕得天旋地转，立马被人从里面抬了出来。出来以后把装一卸，心脏马上就恢复正常了。导演一看没有办法，只得临时换人。

可这拍摄地点在荒郊野岭，想找个临时演员哪有那么容易？导演便直接叫闫怀礼来演，正好那个时候沙僧的戏份不多，闫怀礼就又承担起了牛魔王这个角色。

更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在冬天被水浇湿。当时我们在苏州拍《坎途逢三难》那集，我得被吊到树上淋雨。这大冬天哪来的雨呢？剧组就叫来了消防队，消防队员拿水枪从上面浇下来，真是冷得人直打战。后来导演说反正八戒都被浇了，咱们再把师徒四人雨中行走那段拍了吧！最后就变成了我们四人一起受罪。

所以，在《西游记》这部剧里，每个演员都不容易，都吃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

六个春夏秋冬过去，我逐渐融入猪八戒这个角色的灵魂里。那一身化装造型也像一个战士的军装，记录着我在拍摄时的艰辛与喜乐，成为我漫漫取经路上不可磨灭的记忆，也成为许多观众心中难以忘却的经典。即使它给我带来了许多麻烦和痛苦，但我仍然感激它对于我整个人生的馈赠和影响。

（选自《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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