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木门店面起名桂花香处是我家

作者 钱玉音 | 摄影 孙波

母亲房间窗前有一颗桂花树，根植花坛上，枝透围墙外，八月花开，香飘整个大台门。

我家(指与二伯母一起的家，下同)更是浸沉在香风里，熏得人醉。八月时节，我们放学回家，一踏进大台门，就闻到阵阵花香，让人心旷神怡。我家为有这棵桂花树而惬意万分。

这棵桂花树是太太百般呵护、严格管理而茁壮成长的。1956年被台风刮倒，以后奇迹般地从老根长出，如今又茂盛非凡，去年(2004年)回去，又见枝出墙头，花开三度。这一棵桂花树已见证六代人。

▲上虞老屋

我家是钱氏皆宜堂大台门老家中的一小部分，位于大台门右侧第二家(右侧共四家)，是一幢朝南三开间，半楼房，后来又新建一间，老三间的中间一间是客厅，与二伯母家合用。东侧厢房和新屋二伯母家用，西侧是母亲用。

正屋均分隔成前后间，中间有夹弄。三间正屋前面是个长方形大天井，沿客厅一面有石板铺的坪台，三面沿墙砌着约有半人高的大花坛，桂花树就长在花坛上。天井东西两头各开了一扇门。西头门开出是一条夹弄，通大台门第一家。东头门开出又是一个小天井，天井有墙门，门外面是大爹、阿棉和我们三家合用的大菜园。

三间正屋后面又有天井，一面对着客厅后间落地门和母亲厢房后间的窗户，一面是后来新盖的一间房子，叫新屋。另一面是并排二间大厨房。还有一面是一堵高高的围墙，墙正中上部镶有一块长方形砖匾，上书“且寄闲情”，围墙一首开了墙门通户外。外面又是一个天井，开有正式墙门，上书“东竹”。这个天井通第三家，即大房家，墙门二家合用。大房大爹家另有与第四家合用墙门，上书“紫气东来”。

▲在老家天井花坛上，身后是桂花树 (摄于2004年10月)

母亲房间正南向大天井开着二扇窗，西墙开着一扇高窗，东墙有对开二扇木门通客堂，平日关着。房间十分明亮，靠北墙房门一边铺着一张大床，大床前有踏脚，踏脚一头放箱柜，相当现在两只床头柜大，一头放马桶箱，而母亲是一直把马桶箱放在夹弄里。大床有高高的木床架，挂着方帐，靠房门口有一只与床同宽的二档挂衣架。

我和姐姐睡小床，小床放在东墙一边，母亲带梦熊妹妹睡大床。父亲常年在上海工作，这个房间是我和梦熊妹妹的出生地。母亲梦想生个男孩，给妹妹取名为梦熊。

母亲厢房有阁楼，从后厢房楼梯上去，楼梯扶手有板壁到顶，靠顶部板壁镶的是一大块镂空格子木饰板，阁楼中间人可以直立，向外一面墙，有窗透光通风。

老家妈妈房间的阁楼（摄于2010年）

楼梯上的饰板（摄于2008年）

二伯母家多一间新屋，二伯父生病时是在新屋里住。

客厅后间天花板上伸下一只木脚(四方形木柱)，听大人说，是吊灯用的，原来此处是皆宜堂后花园中书房。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总看到师行哥坐在那里念佛，念完一部佛，可得一元钱报酬，来补贴家用。师行哥年少懂事，脚伤后行动不便，却千方百计来帮助家庭。

并排二间厨房，外间是二伯母家用，我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回去时，二伯母厨房靠东南墙角放置着一口二伯母的寿材。我们就坐在旁边“讲空话”(聊天)。一次，墙门口的俊嫂嫂也来了。厨门开在后天井，里间是母亲用。靠后天井一面墙上开有窗户，我们常在窗下桌上用餐，二个厨房都砌有大灶，靠户外都开着窗，窗外对着大道地，近窗一块空地也是我们家的。

二伯母家厢房后间东首，有一个小厨房，二伯母经常在那里做饭，我们也喜欢在那里轧闹猛，暖暖的。厨房外有一个粮仓，十分科学，仓壁是活动的，可根据储粮多少，上升或落下。

▲老家妈妈的房间，我和敏妹出生在此（摄于2010年）

开出靠二伯母房间小天井的墙门是一个三家合用的大菜园，菜园二面围墙是砖头粉墙，一面是泥墙。一面粉墙靠近祠堂，另一面粉墙开有后墙门，泥墙紧靠二台门外元彪等家住房和他们的一个竹园。我们的菜园中种有各式蔬菜、瓜果，三家有各自小粪缸，印象最深的是冬天种了黄芽菜，夏天搭棚种黄瓜，屋顶上爬满南瓜。此外还有一片桃树、杏树林，我们小时怕虫，不大敢进桃树林去。这一片树林，似乎由它自生自灭。

▲妈妈房间的南窗，窗外是桂花树（摄于2010年）

后墙门外是一大片稻田夹荒地，此处就是老鹰尾巴，太太坟墓在此。后墙门不轻易开，是要有养牛人家来我家菜园割草，央求我们才开。

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个堂姐开门出去，采一种叫酱梅吃，酸溜溜、甜滋滋，酱梅生长在一棵矮树上，我人小，够不到，就用力把身子扑在树下一堆稻草上，采呀采，采得好起劲，忽然一看，我身下原来是一只草包棺材，吓得我赶快逃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过后墙门。

还有一次，一个看牛人来到园中割草，别人赶快告诉妈妈：这个人是我家小保姆阿花的未婚夫，妈妈快叫阿花今天一天不要进菜园，也不要外出，因当时规矩，新人是不能让未婚夫看到的。

2004年在老家看到我幼年时家中的小保姆阿花阿姨，犹如看到了自己的长辈，非常高兴。

（上图摄于原老屋厨房翻建成小课堂）

经过上百年的风雨沧桑，房屋亦有所破败，巧妹家作了不断地修缮，并进行局部改建。把二间厨房翻建成二间新屋，每间一隔为二，又圈进户外属于我们的空地，也建造了一间，并围起围墙，开好大门，平整户内空地，浇上水泥，这样添了五间新屋、二个天井，把走北门改为走前面朝南天井西边开门进出。这样保住了老屋又添了新屋，布局也有所合理。

----2005年春于上海

作者简介：钱玉音，1929年出生于浙江上虞县孟尝乡皆宜堂（现属丰惠镇东门村）。离休干部，现居上海，编有《家书抵万金》、《春风夏雨话岁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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