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屋起名乡情散文永远的围龙屋永远的乡愁
文:潘晓新
图:来源网络
半圆形客家围龙屋是客家民居经典的三大样式(围屋、排屋、土楼)之一,是一种富有梅州特色的典型的客家民居建筑,是客家民居中最常见、保存最多的一种,被誉为“东方的古罗马城堡”,是中外建筑学界公认的中国民居建筑五大特色之一。在我的老家梅州市兴宁市,围龙屋星罗棋布、随处可见,它承载着客家人的家族记忆,是历史变迁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我们的祖屋位于兴宁城东北方约7公里的和山岩下,名曰“龙角塘”。名字听起来不错,但龙是否有角,我不知道,村里人也不知道,所以大家都习惯叫成“牛角塘”。我们的祖屋始建于明代,距今约400年,是一座最典型、最普通不过的半圆形围龙屋。整个房屋坐西向东,北、西、南三面都是小山包,只有东边是开阔地带,所以,如不是东边进来,外界难以发现。可能是资金的原因,整个围屋不大,只有上厅、下厅,没有中厅,外层也只有单围,甚至都没有合拢,东北角还留下一个很大的缺口,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完整的围龙屋。整个屋的房间数量应该不到50间。但普通而残缺的房屋并不影响族人们的休养生息和文化传承,住在屋里的人不断繁衍、代代相传,至上世纪七十年代,居住的人达到了顶峰,约20多户、100多人。
与其他的围龙屋一样,我们的屋前也有一口半月型的鱼塘,池塘除了养鱼,主要供大家洗衣服用。池塘与房屋隔了一个禾坪,用于集体活动和晾晒稻谷或花生等。房屋前排的正中是一扇大门,大门口通常在过年时会挂上灯笼并贴上对联,对联的内容是永远不会变的,就是潘姓的来源,即上联是荥阳世德,下联是越府家声,横批是荥阳堂。进了大门便是下厅,用于开会和一些小型的活动,厅中靠里的一角摆放着石古大王(简称石爷)的神位,每年农历10月18是石爷生日,各家都要备好三生(即猪肉、鸡、鱼)和香烛祭拜,以求保佑合家平安顺利。跨过下厅的门槛,是一个四方的天井,然后就是上厅了。上厅主要是祭祀的场所,最里边是一面祖先的灵位,过年过节供大家拜祭和祈福,上厅同时也是灵堂。每当屋里有人去世,都要在断气前按照男左女右的规矩将其抬到厅里,去世后由其家属日夜守灵,直至送走。当然,如果不在屋里断气,遗体是不能进屋的,只能在屋外的龙眼树下支个床板,安放逝者并送上坟地。每当屋里有婚丧嫁娶或其他好事喜事,则主家都利用上厅和下厅宴请村里的人,包括附近的老屋深坑塘(我们的祖先是从那里搬过来的)和新屋潘泰隆(他们是从我们这里搬过去的)的亲朋。
上厅的后边便是花头脑,一个拱起来的、用青砖铺就的场所,主要用于休闲、晒谷等,而花头脑的四周便是围成半圆的房屋了。
我家包括父母亲和一个姐姐两个弟弟,一共6口人,但所住的房子只有一间半,其中一间是卧室,半间是厨房,且厨房离卧室有十几米远,还是以前的牛窝改的,所以从记事起,我就没在我家的房里住过,都是和曾祖母住或借住在大伯家里,直到18岁离开家乡。
我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都是在围龙屋中度过的,房屋的破败拥挤和生活的拮据艰辛并没有影响我们对玩耍的迷恋和对快乐的追求。小时候虽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感觉围龙屋又高大又温馨,不但给我们遮风挡雨,还给了我们很多快乐的时光:厅堂和巷道,是我和玩伴们用于战斗(一种模拟打仗的游戏)的场所;屋场周围茂盛的树木和丛生杂草,是我们登高爬树和放牛放羊的好地方;而屋、门前的池塘,更是我们玩耍戏水和摸螺捞虾的开阔地。十几个年华可谓是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不知疲倦,不亦乐乎。
1979年秋,我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离开了生我养我18载的老屋,外出求学并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身体的成长,再加上看惯了高楼大厦,离开家里几年后回到老屋面前时,我突然发现围龙屋变老了,变矮了,有一种曾经沧桑、老态龙钟的感觉,这或许就是乡愁吧。
后来,国家实行了改革开放,农村开展了承包经营责任制,乡村们的生活也逐渐好起来了,纷纷在周边另起炉灶,建屋盖楼,住在围龙屋内的人也越来越少,不少房间也因为无人居住、年久失修而破败甚至倒塌。到了本世纪,就连用于拜祭的上厅及下厅也有坍塌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便集资对其进行了修缮,保住了老屋的核心部位,留下了给我们外出人员回忆和念想的场所。
啊,围龙屋,你永远是我割不断的情愫,永远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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